在烟台的地图上,有这样一座岛屿,它地处渤海深处,岛屿面积1.83平方公里,它的名字叫南隍城岛。海岛面积很小,只有一个村子,在村子里,稍能懂事的孩子都知道,岛上有一位边防民警,如果遇到困难找这位叔叔准没错。 他就是许显朝,一位80后边防民警,在这个海岛呆了9年。在年幼女儿的眼中,他总是住在电话里,作为一位丈夫,自结婚后,没回家过过一次春节；在村民眼中,他是“灭火器”,听说调离的传言,岛上全村老少签名按手印上书挽留。 夜晚的海岛一片寂静,忙碌了一天的许显朝晚上还要独自一人沿海边巡逻。 三层楼的警务室他一人驻守这一守就是九个年头 长岛县是山东省唯一的一个海岛县,它包括了大大小小零散分布的几十个岛屿,南城隍岛就是其中一个。它地处渤海深处,南距蓬莱33海里,北距旅顺23海里,岛屿面积1.83平方公里。南城隍岛只有一个村子,全村有372户人家,包括许显朝在内,共有961名常住人口。 到南隍城岛的路途有些漫长,要颠簸6个多小时,经过长岛、砣矶、大钦、小钦、北隍等几个岛屿。相较于城市的噪杂与喧嚣,这座岛屿显得安静而平和。由于维修海底电缆,最近几天,海岛的白天处于停电状态,只有晚上才会来电。 由于海岛面积较小,没有边防派出所,只设有一个警务室,今年30岁,毕业于山西大学的80后警官许显朝是这个警务室的警长,也是岛上唯一的一名边防民警。 警务室是一座三层小楼,带有一个院子,总面积达上千平方米。警卫室内设置了办公室、接待室、活动室、储藏室、图书室、娱乐室等。娱乐室里有乒乓球台、台球案子及一些健身器材,台球只有12个,台球杆也被磨得短了好多。 1982年出生的许显朝,是陕西咸阳人,2004年大学本科毕业后,来到这座孤岛。对一个习惯城市生活的80后来说,留守孤岛并非一件易事。大学毕业后,他的很多同学都去了北京、上海、广州等大城市,有的月工资甚至超万元。在很多朋友的不理解中,这个土生土长的西北男儿在岛上呆了九个年。 一天两块电池都被打光大事小事村民们都找他 南城隍岛是典型的一岛一乡一村,由于海岛面积小,常驻人口少,岛上缺少相应的职能部门。许显朝作为岛上唯一的边防民警,是村民们心中的“灭火器”。小到夫妻吵架、消费纠纷,大到火灾救助、抓捕盗贼,村民们都会找他帮忙,甚至年轻小两口闹离婚,也要到他这里来说说理。 提到许显朝,49岁的养殖户王春光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。王春光是大连人,和妻子两人在南隍城岛搞水产养殖多年,属于外迁人口。由于在村中没有住房,经济较为困难,王春光和老婆常年住在养殖区附近的山洞中,吃水非常困难。“取一次水,要从山的最北端走到最南端,大概有4公里路。”刚来到岛上的许显朝知道后,便主动当起“送水工”。 在岛上,居民出行大都靠走,由于没有机动车辆,许显朝便推着小推车,一步一步走在送水的山路上。“岛上的路曲折不平,送一次水大概需要1个半小时。”王春光说,每次许显朝都送一大桶水,有130多斤重,够吃一个月的。“这一送就是9年。” 在警卫室楼道门的玻璃上,醒目地贴着这样一张字条:“如果民警外出,有事请拨打电话。”后面附有许显朝的手机号码。稍能懂事的孩子,都知道岛上有位许叔叔。 谈话中,许显朝的电话一直不断,他说这些电话都是村民打来的,有投诉举报反映问题的,也有寻求帮助的。“每天接到的电话达四五十个,两块手机电池都被打光。” 南城隍岛渔业资源丰富,水产养殖加工业发达,随着经济的发展,外来人口逐年增加,矛盾纠纷也随之增多。“外来人口最多时,达到2000多人,已远远超出常驻人口数量。”打架斗殴事件常有发生,为此,许显朝还组建了由民警、村委会成员及辖区治安骨干组成的矛盾纠纷调解小组,化解辖区群体性事件,调解海区纠纷及邻里纠纷。 带领村民种植裙带菜还想尽办法谋销路 南隍城岛四周海水肥沃,适合海产品养殖,现有大型养殖场12个、海区5个。以前养殖场以虾夷贝、海带养殖为主,海区以野生海参、鲍鱼、海胆等捕捞为主。但由于大棚养殖的冲击,导致这里的海参销售并不乐观,当地很多养殖户都想到了转产。许显朝将这些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 只要有空,许显朝就在网上查阅资料,发现裙带菜营养丰富,不仅是一种食用的经济褐藻,主要出口国外,市场需求量大。 为了了解裙带菜的养殖和市场情况,许显朝和村委委员先后3次到大连考察,最终确定裙带菜适合推广种植。于是许显朝就引导大伙养殖裙带菜,但一开始,没有一户听他的。在推广过程中,一些养殖户甚至当面质问他:“你从来没干过养殖,凭什么相信你,赔了算谁的?” 前期的推广很困难,但为了让裙带菜的养殖更快的造福村民,许显朝利用休息时间,到养殖户家中一遍遍做工作。两家养殖户进行了试养,上面养殖裙带菜,下面养殖海参鲍鱼,当年便增加了收成,尝到了甜头。 试养成功后,岛上的养殖户纷纷投产裙带菜,然而对于一个孤岛来说,大量裙带菜如何外销,成为村民们着急上火的事。为此,许显朝到处联系商家,推销裙带菜,始终没有商家愿意来。后来,许显朝厚着脸皮向大连一家裙带菜加工厂负责人打了30多个电话后,对方才答应到岛上考察一下。 看岛上裙带菜资源丰富,民风朴实,大连厂家便在岛上建立了裙带菜加工厂,解决了裙带菜的销路问题,延伸了产业链。目前,岛上12家养殖场都种植了裙带菜,种植面积1千亩,年产量5000吨。 一句离开的传言急坏了岛民全村老少按手印想留住他 岛上的生活是单调的,每到晚上六七点钟,村民们大都入睡,幽黑的街上很少见到行人。 “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。”尽管岛上生活环境艰苦,但对许显朝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,他觉得最对不起的是家人。“前段时间闺女病了,半夜我对象打电话时急得直哭。”许显朝红着眼圈说,“把我急得团团转,却一点办法也没有。”许显朝说,转业的念头在他的脑子中也闪过多次。 然而今年3月发生的的一件事,让许显朝彻底改变了想法。那段时间,许显朝到北隍城岛去帮忙了一个月,由于看不到他,岛上的村民急坏了,纷纷传言许显朝要被调走了,不少岛民还抹起了眼泪。 听到许显朝要被调走的传言后,81岁的老人顾艳梅和女儿,白天黑夜一针一线的为许显朝亲手缝制了100双鞋垫。“打心眼里不舍得他走,岛上没别的东西,亲手做些鞋垫来表心意。”顾艳梅说,平日里,这位西北小伙就像自己的亲儿子,经常给她送米送水,帮助打扫房间。在这些鞋垫中,记者看到大都绣着“爱民固边”四个字。 土生土长的海岛村民王茂林感慨地说,村民们生怕许显朝真的被调走,还自发给长岛边防大队写了一封请愿书,上面是全村老少的签名和指印,请求大队领导将许显朝留下。按手印请愿的人中,有十几岁的孩子,也有七八十岁的老人,“一些人出差在外,知道这事后,也打电话要签名按手印。” “当时很多村民给我打电话询问。”许显朝说,看到这种情况,他赶紧向村民们解释,他只是去别的岛帮忙一个月,并没有调走。“不过,从村民的急切心情中,我真切地感受到村民对我的需要和真情,对得起自己这身衣裳。” 9年只回家过了两次春节女儿以为爸爸住在电话里 许显朝自从来到海岛后,除了培训考试外,几乎没离开过海岛半步,在守护南隍城岛9年的时间里,他只回家过了两次春节,一次是2007年带着女朋友回老家见父母,另一次是2009年春节回老家办婚宴。 谈到家庭,许显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,“对妻子女儿亏欠太多。”许显朝说,妻子在烟台工作,2008年的“十一”,妻子打算到岛上探望他,可因为大风停航,在蓬莱等了七天,最后只好无奈而归。许显朝揉了揉眼睛说,从电话里听到妻子强掩哭泣的声音,他心里难受极了。 许显朝小心翼翼地从贴身衣服兜里拿出一张照片,他说这是他的女儿,不到两岁。从照片中,记者看到一张胖嘟嘟的非常可爱的笑脸。 “女儿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要高一些,长得像我。”许显朝满脸幸福地说,女儿是2010年出生的,但孩子出生时,他却因处理岛上纠纷没能陪在妻子身边,直到女儿出生后第三天,他才匆忙赶到了家。话语间,许显朝眼中闪过几丝愧疚。 由于很少陪孩子,年幼的女儿曾多次认不出爸爸。许显朝说,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,他趁外出培训的机会,抽空回了趟家。 “当时女儿哭着不让我抱,一直用小手拍打我的脸。”许显朝回忆说,直到傍晚,女儿才认出他,小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,放都放不下,但这个时候他该离开了。 现在,许显朝的女儿已到了咿咿学语的年龄,然而,在年幼的孩子眼中,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爸爸好像总是住在电话里。每当提到爸爸,孩子总会拿起手机不放。 皮肤掉了一层又一层一年才适应岛上生活 对长期生活在内陆的许显朝来说,初到海岛,适应环境是最棘手的。第一次坐船就让他尝到了滋味:“走了一路,吐了一路,最后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。”在岛上喝的是雨水,由于水土不服,前三个月许显朝一直拉肚子,“吃药也没用。”脸上的皮肤掉了一层又一层,头发也脱落不少,过了一年才适应。 海岛环境终年潮湿,“每天床上都得开着电热毯把床铺烘干。”许显朝说,如果遇到停电,褥子潮湿的感觉都能拧出水来。长期生活在这种潮湿环境中,每到阴雨天气,许显朝的膝盖就会有一种酸痛感。 凛冽的海风让海岛的冬天格外寒冷。按照规定,警务室内不准生炉子,为了抵御严寒,晚上休息时,许显朝总是全副“武装”,除了盖两床被子,还得穿上棉大衣,带上棉帽子,甚至穿上厚厚的棉靴子入睡,才能不感觉到寒冷。 许显朝:岛上的村民让我很感动 除了维护岛上的治安安全,许显朝还为村民们提供各种能力所及的帮助。2011年,公安部门曾做了一期警卫室百姓满意度抽样调查,其中南城隍岛的警卫室满意度达100%。 9年的海岛生活尽管艰苦,但许显朝每天过得都很充实,岛上质朴的村民让他很感动。“每当逢年过节,怕我一个人孤单,村民们都会到警卫室来聊天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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